大小年
澜沧县酒井乡勐根村的老达保自然村是典型的拉祜族村寨,距离县城50多公里。这是一个大山深处的美丽寨子,恬淡、静谧,进入村寨,高低起伏的石板路串起家家户户的木质楼群,一层类似于多功能间,二层主要有伙房、卧室等。淳朴、热情的拉祜村民在寨子里来来往往,拉祜老人在掌房台上编着竹篾,快乐的赤脚孩童奔跑在幽静的石板路上……远处是绿油油的田野及连绵的山峦,偶尔会有几只飞鸟掠过。
村寨里最隆重的节日便是过年。拉祜年与汉族的春节在时间上是一致的,故而尤为热闹。“不同的是,我们过年分大年和小年:大年为女人年,是农历腊月三十晚上至正月初四;小年叫男人年,是正月初九至初十一,有的地方过年会过到正月十五、十六月圆时。” 村民张扎啊介绍。
关于拉祜族过两次新年习俗的形成,有一种说法是,古时,拉祜人常常遭受外族人的侵扰,为打击敌人,保卫自己的家园,男人们离乡远征作战。当他们凯旋时,年已过完。但为庆祝胜利和与家人团圆,人们载歌载舞,又重新过了一次年,从此相沿成习,传承至今。
也有说法,拉祜族过去只有大年,没有小年。“‘拉祜’一词,‘拉’为虎,‘祜’为将肉烤香的意思。因此,在历史上拉祜族被称作‘猎虎的民族’。早年,过年前,男人们总是相约集体远行去围猎,回来误了过年的日期。女人们为慰劳远途而归的男人们,重新备办酒肉食品,给他们补过新年,岁月更迭,这样的传统逐渐被沿袭下来,就形成了过两次年的习俗。为男人而补过的年,就被称为‘小年’,也是‘男人的年’,原来的年则被称为‘大年’,是‘女人的年’。”随行的澜沧县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
扩塔节
拉祜族把头年至第二年粮食收割期称为“扩”,节日称为“塔”,“扩塔”即是过年的意思。
年节前三五天,妇女们准备新衣,青年男女们忙做芦笙、响篾、挂包,小孩们做陀螺 、搓麻线。洒扫庭院、杀猪宰鸡、酿酒、舂米、做粑粑。
除夕这天下午,拉祜人每家每户都要杀一只鸡做好饭菜祭献祖先,邀请祖先一同欢度大年。“在太阳落山之前,每家都在自己的小篾桌上供奉酒肉瓜果,燃起香烛,由各家家长主持祭祖,召唤、迎接逝去的祖先回家过年。”据说,有的地方会上山砍一棵约2米高的松树,栽在堂屋外的天井内,叫“松棚”或“天地棚”,在此烧香点蜡,供奉祭品。而在村寨广场中央,老人会亲手栽下一棵青松,伴以芭蕉、甘蔗。青松象征拉祜人的性格,芭蕉、甘蔗象征生活甜美。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吃糯米粑粑。大年三十首先要舂两个大粑粑,一圆一椭圆,代表太阳和月亮,也代表母亲和父亲。还要舂许多个小粑粑,代表星星和儿女,这是祖辈留下来的传统。粑粑舂好后,首先要祭献厄莎(拉祜族祖先厄莎给了拉祜族人种子,并教会他们如何播种,获得粮食,从而结束了拉祜族人全靠野菜、果实充饥的岁月);其次祭献家神(祖先);再次要祭献犁头、锄头等生产工具。”澜沧县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说:“妇女们会把做好的粑粑粘在犁、砍刀、锄头上,表示在过去的一年里,这些农具和主人合作得很好,主人要和它们共享节日的欢乐,并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和主人再度合作,种好庄稼。”
抢新水
拉祜族把正月初一作为“扩四哈四(新年)”。
“扩四哈四”是拉祜过年最为重视、最为隆重的一天。正月初一天早晨,男女老少都换上节日盛装,小男孩到家家户户去串门讨福,主人家会给他们粑粑、煮熟的鸡蛋、陀螺线等(小女孩忌串门),饭后女人打秋千,男人打陀螺。
“扩四哈四”这天最有趣的活动是“抢新水”。
“抢新水”是指农历正月初一的清晨,抢先到河边、泉边去接取“新水”。这是拉祜族人民新年里的头等大事,因此,每年正月初一的早晨,天刚蒙蒙亮,听到雄鸡的报晓声,各家各户便会背起盛水用的竹筒和葫芦,迅速奔向泉边、河边,抢接新水。拉祜人认为,新水是最圣洁的,人喝了能消灾免难,是吉祥和幸福的象征。谁先接到新水,这一年谁家的谷物、瓜果就会先熟,谁家也就更有福气。
新水取回后,先要献佛敬祖,然后给老人洗脸洗手,老人则给年轻人唱歌祝福,勉励他们勤劳度日,并为之向天神祈祷,以保佑他们丰衣足食,无病无灾。“抢完新水,天亮后全村人在头人的带领下去迎年神。迎神仪式结束后,每家每户把前一天准备好的鲜嫩青草撒上食盐水犒劳牛,因为牛在过去的一年里十分辛劳,愿它在新的一年里更好地与人合作,争取丰产丰收,之后就正式开始过大年了。”澜沧县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说。
按旧时习惯,这一天,人们不能外出串门,一家人围坐在火塘旁,共叙天伦之乐,老人向儿孙讲述祖先创业的英雄故事。这一天不能坐门坎,不能在门坎上砍东西,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不能吹口哨等等。据说只有这样,在新的一年里生产、生活才会顺利。
自大年初二起,拉祜人就开始走亲串戚。凡是亲朋好友都要分别走访,互相拜年。各家各户领着儿女,带上粑粑、酒、腊肉、甘蔗等到长辈家磕头拜年,小辈们要给老人洗手洗脸,受拜老人给小辈拴线并祝福,勉励他们好好劳动,健康成长。“按拉祜族的习惯,当年轻人给老年人拜年时,老年人要为年轻人拴红线。红线由四根红线、四根白线、四根黑线组成。拴红线时,老年人围坐在篾桌旁,篾桌上放一个盛清水的大碗,用筷子把清水按同一方向搅拌,把结起来的红线留一线头放入水中和水一起转动,待水停止转动时,红线对准谁,谁就给年轻人拴线。”拉祜族还有一首拴线歌唱道:金线银线比不上拉祜的红线。拉祜的红线啊,把希望拴在心上,把幸福拴在心上。拉祜的红线啊,是吉祥如意的线。
初三这天,有的地方全村人吃团年饭。寨人各自携带饭菜酒肉到某家会餐。吃饭时,男女分桌(男左女右),先举杯向篾桌四角滴水,祭祀祷告,以求来年风调雨顺,人畜兴旺。傍晚,太阳落山后,全村各户再次集中,各家抬着盛满食物的箩筐祭祀祖先,并将过年时吃剩的秽物用火烧后丢掉。
芦笙舞
芦笙舞是拉祜族舞蹈中最富民族特色的集体舞蹈,多在春节和中秋之时跳,先由村寨长老在广场上放有稻谷、玉米、甘蔗、果品、茶叶等物的篾桌旁向神祈祷,然后全寨人在吹芦笙者的带领下手拉手围成圆圈,随着曲子边唱边跳,歌舞达旦。
“过大年的时候,全村人都会聚在葫芦广场唱歌跳舞,芦笙舞是一定要跳的。”张扎啊是老达保村村民,也是澜沧老达保快乐拉祜演艺公司的董事长。身穿拉祜民族褂的他说,拉祜族离不开芦笙。男孩从七八岁就开始学吹芦笙,民谚“谷子黄,拉祜欢,山山岭岭芦笙狂”,就是拉祜族芦笙歌舞盛况的真实写照。葫芦广场旁有两间民族手工艺坊,是张扎啊开的,里面摆放有很多芦笙,是卖给外来游客的。
“老达保是个拉祜族传统文化保存完好的地方,无论男女老少,人人能歌善舞,是拉祜族歌舞保留最多、最丰富、最完整的地方,其中拉祜族芦笙舞就有老鹰舞、马鹿舞、老母鸡抱蛋舞、风吹谷子倒舞等套路。”张扎啊说。
除拉祜村寨相互拜年,澜沧拉祜族自治县还有每年春节都有两个乡镇的干部群众到县城拜年的习俗,全县有20个乡镇,对每一个乡镇来说,10年才能轮到一次。
拜年是在大年初三。这天,来自乡镇的少数民族群众会穿上节日盛装来到县城,男人们吹着芦笙、笛子,敲着锣鼓,妇女们跳着舞、唱着民歌游行。之后,会聚集在广场,进行拜年仪式、并交接礼物。拜年的礼物寓意深远:已刮白的戴着红花的大肥猪,意为幸福生活;两块如簸箕一样大的糯米粑粑,意为团圆,事事圆满成功;两缸披红挂彩的自烤酒,意为美好生活;四捆甘蔗预示甜蜜美好,一节更比一节甜。
当夜幕降临,会有上万人欢聚在县广场,大家不分民族和男女老幼,拉起手、围成圈跳舞。这一夜,澜沧县城热闹非凡,通宵达旦至初四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