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我刚从香格里拉回到大理。2020年初的这一个月,闭门不出,沉静的时光容易让人进入回忆。
2003年我从拉萨沿滇藏线到香格里拉,我从芒康骑着自行车,在碎石泥路上骑行了3天,从西藏进入云南迪庆境内,到了香格里拉的梅里雪山,映入眼帘的是依次排开的连绵山峰,山峰之上朵朵祥云漂在每一座山巅,十三座山峰一揽无余,尽管在西藏的山山水水走了几个月,依然被香格里拉的高原雪山美得心跳加速。
群山在侧,冰川闪射着条条光芒,路边彩色的经幡随风呼呼作响。几个小时后,我爬上坡转过弯骑到了飞来寺,十几个陌生人站在路边为我欢呼鼓掌,日落的光辉映红了天地,也照红了他们的笑脸。我笑着回过头去,用藏族人的方式向他们问候,这时已接近黄昏,山顶由金到红变幻着色彩,祥云腾空翻转,让我们不由自主地发出阵阵惊叹。
这次骑行过了17年,我也前后经过梅里雪山超过20次,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机缘见过那样辉煌灿烂的梅里雪山,飞来寺也早已由原来的一排十几个小店,变成了现在热闹的风景区。
那次骑行,令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离香格里拉县城几公里之外的山路上,最先看到了纳帕海的汪洋连着白色的藏房,草原上牛马成群,群鸟飞在天空,每每回想起,这种景观都令我怀念不已。时隔多年,香格里拉县城大了几倍,但是这样的气质依然没有变,让每一个爱这里的人感到更加的欣慰。心里总是想着,下次再来一定要到附近的村里住上几天。
让我感受最深的是我在县城偶遇的一个当地人,他住在机场边的一个小村子里,一番交流过后,我便决定跟随他一起前行。首先去到了他亲戚家的住地,这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曾祖父母也不过才65岁,他们24岁的孙女拉初,已经是一个5岁的儿子和一个3岁小女儿的母亲。村子里的房子都是二层木石构成,有大大的院子,院子与院子之间相隔很远的距离,每一户院子四周都有一个大菜园子。每当微风轻轻吹拂,遥遥的牛铃声便叮当响起,给人一种独有的生活气息。
一大早,他的祖母早已赶着牛群去了草坝子。当时正值雨季,放牛的女人身上都会带着三样东西:一个是装着牛毛和纺锤以及纺线时用的小碗的袋子;一个是身后背着的一块手工编织的毡子,方便随时坐在草地上;一个是雨伞。每个人都会穿着一双雨靴,有人还备着一双布鞋,以便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换上。
村子里的牛全在一处坝子上,中午人们轮流回家去吃饭。因为有我这个客人在,所有人都让祖母先回家,我们一路走一路用肢体语言聊着天,祖母每次看到我拍到她不是端正站立的照片,都大笑起来,用力拍我的肩膀。
午后,我在村外闲转,遇到了背着雨鞋的老姐妹,我便跟着她们一路去赶牛,体验一次当放牛郎的感受。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沿着河在雨中走,四周一片油润的绿。
我住的拉初家四代掌门都是女儿,作为家中新一代的掌门人,拉初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煨烟,在佛堂供水。老袓母把牛赶进院子里挤了奶,待到吃过早饭,背上长雨伞,把毯子吊在肩上,穿着一双明亮的绿雨鞋,打开厚重的大门,放下牛圈门口的几根木头,把牛从棚里吆喝出来,准备去放牛了。这时我也收好行囊,打过招呼之后,我便开始了另一段旅程。
这样质朴的生活,最是让我入迷,向往这样的生活,更让我喜爱。
遥远的滇西北,有世界植物学家向往的植被,有户外爱好者探险的江河山川,有宁静的田园村庄……来过的人,都会留下自己的一条记忆长河。
王郢 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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