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山九无头!自然之力造就的腾冲奇观

腾冲火山国家地质公园就位于马站乡。我们去的时候,天空飘着细雨,园内仍有不少游客。

导游林荣兰在这里工作多年,了解火山一年四季的变化。她先带我们走访了火山地质博物馆。馆不大,里面展示有一些文字、图片,向游客讲述些火山爆发知识。

火山地质公园

腾冲地处欧亚大陆板块的边缘,地壳运动活跃,地震频繁。当剧烈的地震发生时,山崩水涌,岩溶喷出地表,待地震停止,岩溶冷却,就形成了一座座形状独特的火山。

从博物馆出来,道路正对面便是一座火山,名叫大空山。“公园内共有3座代表性火山,分别为黑空山、大空山和小空山,它们呈一字型排开在狭长的群山之中,每座火山相距约四五百米。”林荣兰边走边介绍。黑空山因尚未开发,所以无法上去,大小空山都修建有台阶,可以登顶近距离地观看火山口。

两年前,我们就曾见识过大空山的真容。大空山的火山口面积最大,抬头往上看,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远处是青灰色的群山,连绵不绝,在薄雾中隐现,如同仙境。

所以这次我们选择的是小空山,一条黑色火山玄武岩铺就的石级台阶直通山顶,沿途松林茂密、芳草萋萋,一派绿色生机。

站在火山口,边缘是一圈栈道,朝下望,圆形锥体内绿草如茵,生机勃勃,有条被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可以从山顶一直下到坑底。“以前会有人走到最底部,下面是茂密的植被。”林荣兰解释说,底部没有水,因为那里的火山石及土壤极其疏松,雨水进入火山口,转眼间就会被吸收,化为地泉水流走。

想当初火山怒吼,数百万吨岩浆咆哮而出,群山失色,如今却是如此安宁。

天然火山地质博物馆

分布在腾冲和顺、马站一带的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火山,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火山群景观,是中国最为著名的火山密集区之一。

腾冲共有休眠期火山近百座,其中火山口保存较完整的火山达23座。“腾冲火山在全县18个乡镇均有分布,其中南部、北部和西部主要分布上新世和早更新世的火山,中部则多为中、晚更新世和全新世的火山,其中中部的火山呈串珠状火山群分布,蔚为壮观。”腾冲地热队李队长告诉我们。

据专家考证,在腾冲火山群中,历史最早的是来凤山,喷发于90万年以前,腾冲县城就建造在这座火山喷发后冷却凝固的熔岩之上。

个头最高、年纪最轻的火山是打鹰山,据说约三四百年前还喷发过一次。其依据是,1639年,大旅行家徐霞客曾游此山并从当地人口中得知:“三十年前,其上皆大木巨竹,蒙蔽无隙,中有龙潭四,深莫能测,足声至则涌波而起,人莫敢近。后有牧羊者,一雷而震毙羊五六百及牧者数人,连日夜火,大树深篁,燎无孑遗,而潭亦成陆。”(见《徐霞客游记》)

腾冲火山具有明显的特征:一是年轻,近百座火山都发育于新生代时期,最近的喷发发生于永乐、万历年间;二是活动频繁,分四个活动期,除第一活动期外,二、三、四活动期分别有三个亚期;三是分布密集,马站火山群仅14平方公里范围内发育有25座火山,其中最耀眼的“北斗七星”的勺子由城子楼、焦山、团山、小团山组成,勺柄由黑空山、大空山、龙虎山组成;四是种类较齐全,形状多样,有截顶圆锥状、盾状、穹状、金字塔状、低平马耳式等等;五是形成地质条件特殊,地下岩浆至今仍在活动,为腾冲地热泉提供源源不断的热能,所以腾冲的火山是处在休眠状态的火山。

火山石陪伴的生活

对于腾冲人来说,火山不仅仅是一道风景。

腾冲马站乡和睦村村民在这里生息繁衍了400多年。村里几乎所有道路、房屋墙壁等等,都用火山石修建。走进村民院落,石缸、石盆等生活用具静静地伴随家家户户的生活。堂屋里有一火碑石,长方形,高度在50-70厘米间,表面有简单花纹。它的作用是将火塘与堂屋的木质板墙隔离,防火。火碑石里面是掏空的,可以放些火柴等在雨季容易受潮的物件。“在马站乡,祖祖辈辈,几乎家家火塘边都有一块火碑石,是一种文化传承。”

和睦村的石匠文化很有名,在腾冲,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如国殇墓园内的大碑、英国领事馆内的石碑、新老三桥等,皆是出自和睦村石匠之手。这里几乎家家都有石匠。

段锡锋的手艺在和睦村颇有盛名。他从16岁开始,跟着祖辈学习这门手艺,早年,家里用的石桌、石凳、石缸等等生活用具,都出自他手。“上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回来后,家里人让我去学一门手艺,说饥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段锡锋说,当时,生意很是红火,每天都有钱赚,支撑起整个家庭的收入来源。但是这门手艺辛苦不易,2公斤的铁锤,每天都要拿着它反复不停敲打。

他伸出手让我们看,原本笔直的手指变形弯曲,“做石活的,几乎每个人都会受伤”。而一块50厘米的石阶,一个人一天都不见得能打磨一块。但正是他们的坚持,赋予了火山石新的生命与活力。

除了作为建筑材料,心灵手巧的匠人很会就地取材,将各种颜色的火山石打磨成形状各异的装饰品。“用作建筑材料的火山石密度高,坚硬。用作工艺品制作的火山石密度小,比重很轻,当地人称为‘浮石’。把浮石投入水中都不会下沉。所以,人们常说‘石沉大海’的自然规律,在这里并不灵验。”当地人小王告诉我们。

工艺品通常是些乌龟、兔子等动物及烟灰缸、小花盆等。早年,当地村民还会放只火山石乌龟在家门口,头朝外,有能“避邪”一说。

小王自小就是在火山石上爬着长大的。“地层最上面是土壤,土壤下面就是成片成片的火山石。”他记忆最深的,是家里的火山石石锅。“石锅传热慢,煮饭很是费时。但适合一群人一起用餐,里面放入时令蔬菜、新鲜鱼肉,待汤汁沸腾,美味四散,人人大快朵颐。”下雨天不能出门,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在自家小院支起一个火堆,架上火山石,动手烧烤。“将肉切好后,先腌制一下。待火把火山石板烧干、烧热后,放点儿油,油滋滋冒烟,就可以把肉片铺在上面。因为火山石上面有大小不一的缝隙,所以不用担心会将肉烤糊,而用火山石烤制出来的肉,特别香嫩。”回忆起来,小王脸上呈现出一副满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