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众多的县一级行政区划地名中,石林是比较新的一个,更名的初衷,少不了对旅游经济及在海内外知名度的考量。但作为一方水土,其历史并不比他处短或长。你了解或不了解,它都在那里,一如那块著名的“阿诗玛”巨石,静静守望了亿万年。
在1998 年更名为石林县之前,这里被称为路南县。据《新纂云南通志》载,西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这里置谈槀县,属牂牁郡,蜀汉时期属建宁郡。唐武德九年(626年)置新丰县,属郎州;南诏、大理国时期,这里的落蒙部得到发展壮大,并成为三十七部中的强大力量。元初置为落蒙万户府,辖地包括有今弥勒、陆良、师宗等地。元代至元十三年(1276年),落蒙万户府被削弱为州,并命名为路南州,下辖邑市、弥沙两县,属澄江路。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并弥沙入邑市县,路南州领邑市县。明因元制,仍设路南州,隶属于澄江府。弘治三年(1490年)废县入州。清代仍袭明制。民国二年(1913)废州设县,称路南县。1950年属宜良专区,1954年属曲靖专区。1956年成立路南彝族自治县,至1958年被裁并入宜良县,1964年恢复路南彝族自治县建制,仍隶属于曲靖专区,1984年划归昆明市管辖。
这样罗列一个地名之下行政区划的变迁难免无趣,但细看之下,从元以后的地名大体没有变过。那么“路南”又是什么来头呢?
最早出现“路南”两字的《元史·地理志》中记载:“(路南)州在本路之东,夷名路甸,有城曰撒吕,黑爨蛮之裔落蒙所筑,子孙世居之,因名落蒙部。宪宗朝内附,即本部立万户。至元七年,并落蒙、罗伽、末迷三万户为中路。十三年,分中路为二路,改罗伽为澄江路,落蒙为路南州,隶澄江路。”这段重要文字中,有 “落蒙”、“路甸”、“撒吕”、“澄江路”等几个关键词。徵之史料,这里曾是黑爨落蒙蛮据有之地,“路甸”一名出现在元之前,大致在南诏中后期至大理国时期。其中,“甸”与其他地方一样,为“坝子”之意,而“路”或与今诸多彝族地区的“碌”、“禄”、“鹿”、“鲁”一样,同为“石头”之意。这并非妄测,而是与同时期许多地名形成规律也是相符的。在地名普查中,当地彝族语称路南为“路底”,与“路甸”相去不远。而“撒吕”和“撒尼”彝族先民也是关联的。
那么被称为“石头坝子”的路甸,在《元史》中为何又被称为“路南”呢?元至元十六年,澂江升为路,领新兴和路南两个州。有观点认为,这里的“路南”已是汉语语境中的“某路之南”的意思,但实际上,上文《元史·地理志》已确切指出“州在本路之东”,显然不是“澂江路之东”,澂江在偏西南方,从地理方位看这也是错谬的;同样,以北边的云南首府中庆路(今昆明)或当时横贯川滇黔的干道来比照,路南似的确在上述两种含义的“路”之南,但这样牵强附会之说,是经不起推敲的。从地名普查材料来看,当地除了被称为“路底”,也被称为“路乃”,与“路南”相近,意为“长满黑石头的地方”,这恰恰也证明从“路甸”到“路南”的转换,其间由当地民族语贯穿,史料中所记载的地名,其实也是民族语转译、雅化的结果。
如今,将路南更名为石林,虽字面迥异,而内在关于“石头”的含义还算是连贯的。据记载,明代人较早留下了游览石林的文字,也就是说,“石林”一词至少已出现三百年以上。清康熙五十七年的《路南州志》中则载:“石林,岩高数十仞,攀援始可入,其中怪石林立,如千队万骑。”康熙年间孙鹏所作《石林歌》的序中说:“路州东去十五里许,石攒簇如林。”后来清道光年间何彤云也写过一首《石林》诗。诗中描绘了石林的景色:“入望忽森森,苍然石气深。插天青玉笏,堕地碧瑶簪。”上世纪30年代,龙云主政云南时,正式将这里辟为景区供游览。但“石林”两个隶书大字虽有“龙云题”的字样,但据称并非龙云所书,一说为剑川周钟岳所书,而左下“龙云题”三字则一致称为龙云之子龙绳文于上世纪80年代所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