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吕翼小说《肝胆记》中,马是一个得到较多描写的形象,对马的形象的塑造以及对其命运的安排,隐喻着主人公乌铁的人物形象及命运发展。英加登在《对文学的艺术作品的认识》中认为,有一种意象就是图式化外观,只在局部发生作用,即必须和其他形象或者其他意象共同组成一个叙述性的客体世界;还有一种虽然也是图式化外观,但是它不仅仅在作品局部起作用,而是在作品中发挥主导性的作用:它能够结构作品;它的意味充满整个虚构的客体世界,形成特有的氛围;它统领和覆盖着作品所有其他的形象;整部作品的意义也完全依赖这个意象来表达。本文中“马”这一意象的存在隐喻了主人公乌铁率性自由,重情重义,勇于担当,赤诚肝胆的形象。更进一步,“马”这一意象还隐喻了乌铁不同时期的命运发展变化。因此,它在作者对乌铁这一形象塑造上起到深化作用,可谓肝胆之马配肝胆之人。同时,作者借助马的命运变化隐喻乌铁命运的变化,也更好地揭示了的文章的主题——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深处苦难的人民必将迎来幸福的生活。
小说中马的意象始终贯穿全文,而且这一意象的命运走向在极大程度上隐喻了主人公乌铁的命运。即使马这一意象在小说中的命运走向所处的时间以及空间与乌铁这一形象并没有呈现出高度契合,但马这一意象的生存状态依旧隐喻了乌铁的生存状态及命运走向。
在乌铁参军之前,从马这一意象即幺哥的生存处境及命运便可窥见乌铁这一阶段的命运。从乌铁最初看中幺哥时,小说中这样写道“幺哥个子不大,身材短小,但背腰粗宽、结实、匀称,四肢劲健有力”,“幺哥在众多的骏马中脱颖而出,成为乌铁的随身坐骑。 和乌铁在一起,它能奔跑,能抗争,能表达,能诉求,乌铁懂得它的内心,它懂得乌铁的意思。它累了困了饿了,不用说乌铁都能知道。乌铁要到哪,速度要多快,它也知道”。再到乌铁将它放在一群马中训练,无论乌铁手持一碗水坐在幺哥背上在路上行走,还是让它在山梁边攀爬,幺哥都脱颖而出。这呈现出幺哥身上的劲健与雄浑,同时也展示其散发出的灵性以及与乌铁的心意相通。乌铁从小失去双亲,在舅舅的照顾下长大,从小赤脚在山野间率性游走,在这一时期他可以说从没向命运低头。这两个个体在本质上有共同之处。幺哥在这一时期的野性与肆意驰骋的存在状态,也从侧面隐喻了乌铁在这时从赤脚闯荡中表现出的率性洒脱,恣肆潇洒。而且这时幺哥与乌铁为伴游历山川,命运处于顺向,且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乌铁参加了战争之后,两个人的命运也随之变化。幺哥,这个本来崇尚自由,属于征途的英雄形象发生了变化。小说中描述道:在开贵的摧残下,幺哥被迫接受无理安排,干各种体力活,驮谷、驮粪等。开贵稍不如意就对幺哥各种咒骂与抽打,任它得各种病。幺哥在被迫丧失了在天地间自由驰骋的资格后,精神上也是极度压抑与痛苦的。在这一时期马的意象的处境的设置,也隐喻着乌铁的境况。这时的隐喻并不止表面上的肉体痛苦的呈现,而是二者精神上苦楚的隐喻,更是两者命运的隐喻。乌铁的形象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参军前铮铮铁骨的倔强汉子,顶天立地,无所畏惧,在悄无声息间就变了。他的变化是双重的,肉体上,他失去双腿,不再挺拔,甚至出门和上马都费劲。在精神上,在失去双腿后,更加自卑。虽然,书中写乌铁把绣鞋当作营生,但他对从一个骑马驰骋的汉子到只能绣鞋,在潜意识中定是无法接受的。作者对小说中马这一意象的经历的设置,意在指出人马同命,造化弄人。这一阶段马与它的主人的命运都是坎坷的,且无法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马这一意象与乌铁的命运在结局部分看似是有差异的,但本质上是相同的,马意象的结局依旧在隐喻乌铁的命运与结局。
小说的作者对马意象的安排是:在跟随胡笙为乌铁取假肢的途中遇到棒客,在激战中幺哥和胡笙相继牺牲。而对乌铁的结局安排是:在装上了假肢后,乌铁能重新站立,且与开杏有了自己的孩子。在胡笙的帮助下他的英雄事迹被民众了解,他的英雄事迹受到民众称赞并记在心底。乌铁在精神上,心灵得到治愈,这使他又成了参军前的乌铁。马这一意象表面上死去,但实质上,他却在结局时圆梦了自己一生的渴望与向往。最后,乌铁在麻脸石匠的帮助下,为幺哥雕刻了石像,且幺哥的形象永远被乌铁记在心底。小说在临近结尾处对石像这样描写“马的纹理,栩栩如生。马的眼睛,炯炯有神。石马四蹄储力,肩背饱满,头颅昂得高高的。”。这正是在隐喻乌铁结局时的命运。重新拥有“双腿”的乌铁,他改变以往隐忍的态度取,而代之的是恣意率性的生活追求。他又可以像在参军之前和幺哥在一起的日子一样,在广阔的天地中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幺哥永远活在乌铁的心中,也隐喻着民众在听了乌铁的英雄事迹后,乌铁的英雄形象留在民众的心中。
庞德对意象有过一个界定:意象不是一种图像式的重现,而是一种在瞬间呈现的理智与感情的复杂经验,是一种各种根本不同的观念的联合。意象可以作为一种描述存在,也可以作为一种隐喻存在,在《肝胆记》中,于外在故事叙述和描写的基础上,马的意象,已经超越了描述的性质,而成为一种隐喻。隐喻势必生成意义。在小说中,乌铁和幺哥的肉体与内心都受过重创,伤口破裂、流血、结痂、再破裂、流血、结痂。小说以马这一意象的命运隐喻主人公的命运,极其巧思地揭示出主题: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历经波折与苦难的中国人民必将迎来光明的前景。
文旅头条通讯员 袁华龙 文
责编 代汪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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