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渡的金秋九月,阳光灿烂。在密祉镇小院子的天井里,李寿昌老师满头银发,他坐在葡萄架下,向我们讲述自己60多年的“艺术人生”。一部弥渡民歌的历史,便活灵活现地展示在我们眼前。
(李寿昌在自家院子讲述弥渡花灯和自己的故事 杨金敏 摄)
十个弥渡人,九个会唱灯
这位80岁的艺术家,如今仍旧在为自己钟爱的弥渡民歌、花灯艺术,力所能及地倾情投入,发光发热。
“十个弥渡人,九个会唱灯”是我们此次采访的开场白。话音未落,李老师伸手示意,并补充说:“后面还有一句:一个不会唱,也会跟着哼。”现场一阵欢笑。可见弥渡花灯有着怎样强大的群众基础,“花灯之乡”的美誉,名不虚传。
在中国灯海文化中,弥渡花灯一枝独秀。每年正月十五的花灯会,更是热闹非凡。2008年,弥渡花灯戏被列入第二批国家非遗保护名录。
(弥渡花灯里的角色 鲍迪明 摄)
与花灯艺术的不解之缘
李寿昌是一位专业从事花灯艺术的老师,1944年出生于弥渡县密祉镇仁和里村,生在密祉,长在密祉,从小受花灯文化熏陶。
“我们就说耳濡目染吧。”李寿昌说起小时候,看到大人们扎龙、扎狮、扎灯,一下就着迷了。“我们没有现成的材料,就找来破竹破篾,到山上采‘过山龙’,是一种藤条(草),用棍子、绳子、废纸扎龙狮;用羊巴巴花、豆叶熬成汁,将红石磨成水,给纸染成黄绿红各色,裱龙头狮头。扎裱好后,也跟着大人耍龙舞狮跳花灯。”李寿昌感叹,“这些东西其实就是我小时候的玩具。”极具表演天赋的李寿昌,8岁即上台表演花灯戏《探干妹》,演出时裤子、草帽都是借的,但也不影响乡亲们喜欢他的演出。
(1961年李寿昌(右一)和师傅李正英为京韵大鼓名家苏佩秋作伴奏 弥渡县文化馆 供图)
再次与花灯结缘,是1960年,云南省广播电台成立广播文工团,还在弥渡一中读初二的李寿昌因多才多艺被选中,直接参加了工作。1963年,李寿昌考入大理农校。1969年进入弥渡花灯剧团,此时,25岁的他已经出任团长,承担主弦、指挥、演员等工作。其间,他所作歌曲《正月十五闹花灯》《一碗水》等获省州奖项。直到2000年退休,他仍然孜孜不倦地发挥余热,2022年撰写的关于弥渡花灯的专著《灯海一葩》也已公开出版。2020年,李寿昌被评为弥渡花灯戏州级代表性传承人。
“一辈子唱花灯、跳花灯、创作花灯,应该说,我与花灯还是结下了不解之缘。”李寿昌讲述自己2008年参加央视音乐频道《民歌中国》栏目录制节目的时候:“那一次,更多的人全面了解了我们弥渡风情,弥渡民歌、山歌,弥渡花灯。”其实,正是通过他对弥渡民歌、弥渡山歌和弥渡花灯的起源、传承和发展,如数家珍的讲述,更多人才比较系统地了解了弥渡花灯。也是从2008年起,弥渡花灯剧团出品的《正月十五闹花灯》《山村医生》《山村•小河•月亮》等大型花灯剧,《推炉记》《一碗水》等小型花灯剧,获奖无数,而这些作品的音乐创作几乎都是李寿昌一手包办。
(2008年李寿昌接受中央电视台《中国民歌》栏目采访 弥渡县文化馆 供图)
“我老伴儿说我是工作狂,以团为家。”李寿昌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摆摆手说:“你们现在不要拍,拍出来看不见眼睛了。”
李寿昌近年来因严重的风湿、关节炎导致手指变形,行动略有不便。但是,每天早、晚的锻炼他从不懈怠。李寿昌看看手表:“我昨天早上走了47分钟,那我今天早上也一定走47分钟,多的不走,少了也不行。”
李寿昌又说回来花灯:“我觉得,在有生之年,能在弥渡民歌、花灯戏的合理利用和创新发展上做一点贡献,也是我的一点责任。虽然手脚不便,但是我脑子里清清楚楚的,做一个工作狂,也挺好!”
(《花灯世界》张建林 摄)
(《祈丰年》张继能 摄)
内涵丰富的弥渡花灯
15年前的侃侃而谈,李寿昌记忆深刻,15年后面对我们的镜头,他的讲述依旧井井有条。李寿昌介绍说,花灯源于民间社火,从江南一带传入云南。
弥渡花灯的内涵,着重体现在这样几个方面。一是灯彩,就是各种各样好看的花灯。二是作为一种吉祥的图腾,是人们崇拜的、祈福的载体。三是边唱边舞的民间歌舞。弥渡花灯的调子最多,同调不同名的,都有二三百调。常见的弥渡花灯曲调有《弥渡山歌》《小河淌水》《绣荷包》《十大姐》《梳妆调》《大风吹来树头歪》等。四是地戏。用脸谱和服饰扮装,不做动作,走在花灯队伍中,常装扮的有《关公保皇嫂》,弥渡花灯戏上的舞龙、《草船借箭》、《二十四孝》、《昭君归汉》等。通过装扮,表达对古代贤人的推崇,从而达到向古代贤人学习、教人们如何做人的目的,这与巍山高台社火颇有相通之处。另外,花灯戏中,也有杂耍、花灯折子戏(《蟒蛇记》《七妹与蛇郎》《洞宾戏牡丹》《韩湘子渡妻》等,花灯队伍的最后由多人围成簸箕状,男扮女装的“大脚婆”,叫“簸箕灯”。
(《高香一柱祈丰年》张新民 摄)
(花灯故事之化妆(组图)李敏 摄)
花灯是生活的真实写照
“花灯是生活化、大众化的、打情骂俏的,是我们生活的真实写照。”李寿昌总结:“花灯也是弥渡民歌的一种载体,在花灯戏里,通过笛子、二胡、琵琶、鼓、大镲等乐器配乐,人物拿着彩扇、小手绢、花鼓等道具,在正月十五耍。”
“每年正月初三初四就要准备,根据村里的人财物力,商议耍几条龙、几头狮子,表演多少个节目,然后采购衣服、化妆品,搭配服装、排节目;砍竹子、破篾子、扎裱灯彩。”说起每年最热闹的“正月十五耍花灯”,李寿昌兴致高涨。“正月十二、十三,灯头们就要组织去村外有龙潭的地方(如文盛街村珍珠泉)接老郎神,去时不准敲打,不准唱灯,献三牲礼。虔诚祭拜后,用鸡冠上的鲜血点龙,接到‘老郎神’,就要敲锣打鼓放鞭炮,耍着唱着舞着回去村里。”
(《扎表技艺代代传》陈玉明 摄)
除了正月十五的花灯会,弥渡近800支大小花灯团体,几乎都参与到乡、镇、村里的“婚丧嫁娶”当中。“弥渡的生活,大事小事,要是人们没有看到花灯队的身影,心里总像是缺了点什么。”李寿昌感叹。
告别李寿昌家的小院子,正是下午4点的光景,整整3个小时的讲述中,我们没有看见他有一丝疲倦,而更多地看见了他故事里那种年轻的朝气、中年的沉稳,以及如今的坦然、诚恳。他的眼睛会讲故事,他的歌声能传递真情。
文旅头条融媒体记者 杨振 文/视频
除署名外,杨金敏 图
责编 马寅瑞
审核 童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