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评论 | 一条漫卷年华的青春之河——评晓荔《遥远的湄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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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2014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遥远的湄公河》是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入选参评作品。一书在手,感慨系之,浅析如下。

《遥远的湄公河》以双线并置的叙事结构展开:上篇“如歌岁月”以抒情笔调再现知青群体的集体记忆,下篇“如果重逢”则以现实主义手法聚焦当代社会图景。作品以柏天澄与廖彩霞跨越时空的情感羁绊为叙事轴心,通过廖彩霞早逝后柏天澄与刀依兰的婚姻重组,以及四十年后酷似廖彩霞的侄女舒碧云的出现,构建出精妙的镜像叙事结构。这种人物关系的复调处理,既制造了扑朔迷离的戏剧张力,又深刻揭示了记忆与现实的辩证关系。在主题表达上,作品不仅通过两代人的奉献精神彰显了崇高的精神美学,更以湄公河流域为地理坐标,将个人命运置于跨国界的历史语境中,实现了叙事空间从地域性到国际性的诗意拓展。晓荔借助两代人的别样人生和对两条河的独特刻画,展露了两代人近50年的纠缠,以及两条河的不断交织。她将历史与虚构熔断建构,而这种宽泛的方式,赋予它恒常的内质和外状,也包含了耐人寻味的回响与深思。

晓荔轻易捕捉跳跃的灵性,但如何将活生生的部件塞入冷艳的字框中,对历史而言却是一种挑战,那些字符有着自己的初衷与选择,作者自己也无法控制它的向度。单纯的人物排列和塑造已不再作为优劣的评判标准,那些在历史潮流中涌动的角色,在向作者索要能融洽自我形状的意与神,以此强化独属于个人的向心力。她总能够无视时域回溯到“勐仑”——她的“勐仑”或许是一座古老的域邦,也可能是一段重复流逝的时间标本,它更可能被标记到一张档案纸上,成为这片“勐仑”土地人民生长与回想的赘续。以西双版纳为主要地域书写的第一节,赋予着边缘地域的神奇色彩;在莽原宫殿中垒砌文字的体魄,借助难以停息的生命体验灌溉纯粹的文字灵性。以澜沧江作为故事的见证者,通过“白天鹅”和“金孔雀”两种不同文化的碰撞,奠定了整部小说的地域冲突。

作者的文字充盈着女性独有的温婉,凝聚着历史残存的回响和山河的缩影。《遥远的湄公河》呈现着一股“内敛”气息,小处落笔,叙事散诞,但又总能从细小夹缝中发现其文字意境的精巧。“欲说还休”或“言犹未尽”时,她藏拙的锐气却总能爆发出一种截然相反的韧性,厚重而又粗粝。写西双版纳而雕刻出“凤凰情诗”的神迹,寄存着美好爱情的树叶,难以割舍的生死离别和饱受争议的爱情冲突,都是对“内敛”意境和气场的一种塑造、沉淀、提炼、创生,昭示着一种凭借女性柔软之韧与原始侵蚀相抗衡的魄力。

微型角色的塑造,是晓荔文字的别致之处,即便她并没有刻意地去塑造形象,却总能在字行的穿插中萦绕出能够抵达读者意识深处的精神自觉。这不仅源自她对于生命本质的高深体悟,更体现出她自身浑厚的认知和细腻的思辨能力。作者对于小角色的塑造方式是独一无二的,晓荔的“内敛”让其与两条河之间构筑了一种间接的拟态技能:生命源自山水,人物再塑山河——故事替换了原本的历史,成为物与灵的交感“释怀”。

温文林和柏翎成为了她讴歌的对象。血脉爱情的光影是巨大的——可谓上天为血脉的传递准备了一场浪漫,这一切的浪漫是西南地区一串串累叠的历史旅程。就这样,这些离散两省的故事融汇到晓荔的文字中,她调动情与思,以澜沧江、黄浦江、白天鹅、金孔雀四种地域事物将虚构的故事汇聚、揉捏、发酵成一幅炫目画卷,揭示了中式爱情冲突的焕发之密。在下篇“如果重逢”中,时空跃动、命运交织、生死幻灭相互缱绻、缠绕,一种既定的命运主干有序延伸,佐证了那些相逢之间不可分割的血缘共鸣。下半部分的故事紧张有序,那些随笔塑造的小角色,反而成为了所有主人公重逢的妙笔,而澜沧江、黄浦江始终是知青与故乡之间难以割舍的关联——两条江促使其他大量语言糅合、交织,神圣地再塑了这场有角色自己抉择的“血脉重逢”。

下篇“如果重逢”无疑是最令读者欣喜的一节,与上半部分“内敛于神”的风格不同,下篇“如果重逢”无不充斥着晓荔对于生命与爱情的张扬和放大。她以自己的目光为这场两代人之间的爱情悲剧安排谢幕:离散在自我与欲望之间的刀依兰,最后如愿听见了那声“妈妈”,遥亘四十年的刀依萍等来了那个迟到的人;那些角色不再是单独属性的依附和复制,而是容忍别样情绪和感知的测试和结果。作者深挖那些发生在西双版纳这片土地上古老的历史,婚恋风俗、茶香、河流……她所见证的和听说的,都从她笔尖奔涌而来,组成了历史在她心中本质的柔软和坚韧的画像。江水不竭,年华漫卷,独属于一群人的记忆曾在此处流淌,正如学者张永权所言:“这是一条知识青年的生命之河、青春之河、梦想之河,也是作家挥洒泪笔的情感之河,讴歌一代知识青年寻梦、追梦和实现梦想的象征之河。”

文旅头条通讯员 罗云 吴耀鹏 文

责编 童文文

校对 刘榕杉

审核 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