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独龙江 不辞山路远

每每看到那高耸的桥梁,幽深的隧道和蜿蜒盘旋的公路时,我们内心是否会升腾起深深的敬意和赞美来?有一群人,没人比他们更懂路的美丽,路是他们用汗水浇筑的永恒形象;没人比他们更珍惜路的价值,路是他们用心血铺就的康庄大道。他们,是高速公路一线建设者。

——题记

行路难

高考结束的那年夏天,习惯了南方四季如春的温柔,反倒向往起北方漫天冰雪的粗狂来,于是在志愿书上填下了“北京”。校友来自全国各地,有一位男同学令我印象尤为深刻,不仅是因为我们同样来自彩云之南,而是因为他的家,在鲜为人知的高黎贡山深处,在那流淌着翡翠的独龙江。

爷爷是州域内首部交通志书《怒江州交通志》的主编,字儿还没认全就听爷爷讲怒江州交通运输的故事,那鲜明的边疆特色和民族特色至今仍深深印在我的脑海,尤其是“秘境”独龙江:在西南一隅,有这样一个地方,它拥有国内独一无二的原生秘境,充满未经雕琢的美,那里有幽静深邃的峡谷,绿如翡翠的江流,在路旁有盛开的高山杜鹃,江对面的山上云雾缭绕,如入仙境般,早晨山间的晨雾还没有散去,缭绕在半山腰,太阳从某处透出来,洒在山谷中,峻峭的山峰就像穿了芭蕾舞裙一般,在光束的牵引下等待谢幕。绵绵白云被捏成各种形状,放在空中自在徜徉,像是游牧的羊群。而风,则是个调皮捣蛋的牧羊人,一边吹着小短笛,一边使性子推着白云四处转悠......彼时的我尚不知晓,通往这人间仙境之路有多难。

马上放寒假了,打小离家甚少的我们早早就收拾好行李,想着到家让爸妈给做什么爱吃的菜。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同学们聊起了自己的家乡,说起了苍山洱海风花雪月,说起了敦煌鸣沙山月牙泉,说起了洛阳牡丹老君山......越说越是归心似箭。我问那个男同学,你哪天回家?他垂眸笑了一下,说:“我今年留校,家里下雪了,路不通,回不去。”那时我才知道,在没有通公路以前的独龙江,每年12月至次年6月,有近半年时间,独龙族群众向外通行的道路都被大雪阻隔,这里每年要经历长达半年的大雪封山。那时,我才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路”意味着什么——“路”的另一头,是家。

路漫漫其修远兮

又是一个夏天,踏出大学校门的我,带着盛夏未褪的暑气,来到怒江大峡谷,加入到了高速公路的建设中。项目部里很多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朝气蓬勃,我一时恍惚——高考结束的夏天,一群陌生人从五湖四海聚到一起,几年后的夏天,素未谋面的一群人因为共同的梦想又走到了一起。

工作忙碌辛苦,但是大家性格都格外开朗豁达,在工作之余打打球,下下棋,在活动板房搭的宿舍里闲话家常,生活上互相关心,工作上相互协作,很快就让人感受到了家庭式的温暖。偶尔听到外地同事跟家里通电话,笑着用方言对电话那头说道:“这段时间项目事情比较多嘛所以...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放假我就回来,你们多注意身体......”异乡的烟火鞭炮也有双响的,异乡的月饼也是香气扑鼻,异乡的人也很想家。

我看到测量队行走于无人走过的山坡,看到烈日炎炎下他们伫立于山头上的身影,看到试验员对进场原材不厌其烦地反复取样送检,看到技术员编制施工技术方案整宿未眠...他们忠于自己的岗位,他们承担自己的责任,他们以路为家,在云岭的山间奏响了一曲曲路畅人和的雄浑乐章。

行百里者半九十

从古至今,人类用自我的辛勤劳动改造自然界,把原始的荒山野林建造成气象万千的瑰丽世界。位于云南西北部的怒江州,因地理条件等限制,综合交通建设起步较晚,怒江人民群众的出行非常不便,也制约着怒江州的脱贫致富。建设怒江美丽公路,是云南省 “双百工程”中一百项骨干通道工程之一。

2017年8月25日,怒江美丽公路正式开工;

2019年6月9日,小沙坝怒江大桥整体合龙。

这寥寥几笔蕴含的是无数一线建设者“再难也要建成”的决心。他们是我的同事,是平凡而伟大的筑路人的缩影。他们的生命沿着路在奔跑,从青涩的年少时代到白色渐渐染遍每一根发梢,他们“永远在路上”。厚实的安全帽撑起那片天空,黝黑的面庞写满坚毅,谁说钢筋混凝土不能入诗,筑路之人偏要以这片山峦为稿纸,以磨黄的图纸为笔,以汗水为墨,黝黑顺着脸颊流淌,书写这万间广厦的诗篇,他挥起那被生活擦拭雪亮的铁镐,敲打出无数意象,组合成长长的诗句融入钢筋混凝土的城。

不辞山路远  踏雪也相过

筑路云岭,奔腾的江水映衬着挺拔的青松,遥遥望去,那一条条穿越山巅的公路,那一座座跨过深谷的桥梁,那蜿蜒曲折,陡峭幽深的地层,像亿万卷图书,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随着峡谷的迂回盘曲,酷似一条纽带,在云岭大地上蜿蜒飘舞。

从第一次知道身边的人因为没有“路”而回不了家,到现在对自己“筑路人”身份的认同和自豪,从大雪封山的独龙江,到云南省 “双百工程”中一百项骨干通道工程之一的“美丽公路”,我终于明白,“我”努力的意义,“我们”拼搏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在为每个人的归家之“路”而奋斗着。

如今的独龙江乡,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灰顶黄墙的独龙民居、整洁的街道,在高山深峡的掩映下如同一幅画卷。

我的那位独龙族同学,现在每年,都能回家了。

通讯员  王瑶 文图

责编 童文文

审核 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