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区,是指以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为核心,对历史文化积淀丰厚、存续状态良好,具有重要价值和鲜明特色的文化形态进行整体性保护,并经文化和旅游部同意设立的特定区域。
2021年,大理白族自治州经原文化部批准同意设立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2021年6月29日,云南省文化和旅游厅向文化和旅游部提出申请,对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建设成果予以验收。
国家级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以下简称“保护实验区”)系列报道,将从“成果”的角度,以“见人见物见生活”的理念,分二十期用“活态”的方式为您呈现一个文化与时间维度的大理。
一场不期而遇的采访,让正准备去湾桥镇赶街的张瑞龙有些措手不及:“中午集市就散了,能不能下午来?真不好意思。”“平时都是赶街卖这些东西么?”“大部分是,也有些是家里有事,来定制的,不过现在已经不多了”,几句话聊完,张瑞龙骑上电动三轮车,沿着214国道匆匆向南,湾桥是他今天的目的地。在那里他可以将昨晚赶制的甲马制品卖出去,换取日常的开支。而采访组,望着已经消失在阳光边缘的车子,有些遗憾。
(已成“坊主”的张瑞龙)
这是十年前八月的大理,在龙首关甲马技艺传承人张瑞龙家门外的一个镜头,现在回忆起来,几分钟的对话“像素很高、并不虚焦”,记忆犹新。
十年前的秋天,似乎并不太清楚“州级代表性传承人”的非遗身份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或者生活的压力让他只能变得“实际”,在接受采访的“虚”与赶街谋生的“实”之间,张瑞龙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十年后的今天,张瑞龙不光已经成为“省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而且成为大理地区白族甲马制作首屈一指的工匠,成立了“甲马人家”工作坊,并挂牌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甲马传习所,形成了自己完整的传承传播和供销系统,同时还制作了大量的文创制品,吸引了众多游客
(十年前的李兴成)
2013年,宾川泥塑县级传承人李兴成曾对记者直言:“我从小就有个愿望,大家不要再用歧视的眼光看我们,再叫我们'泥水匠',我们是民间工艺美术师,我们是非遗传承人”。同样,多年后,这些被称为“XX匠”的人物,很多人已经成了大师,已经在各自行业风生水起,引领一方潮流,不变的是:他们的“匠心”仍在。
这十年间就个体而言,围绕张瑞龙、李兴成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有幸的是非遗云南栏目在十年间,通过“人、物、生活”,见证了大理以及整个云南非遗的发展,不光以上两位,段树坤(白族扎染技艺)、段四兴(剑川木雕)、寸伟光(鹤庆银器锻制技艺)、段增彩(大理石制作技艺)等等一大批工匠,在这十年成长期间的经历与故事或多或少都有泥塑甲马匠人的影子。
(大理石雕)
每一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段路必须要自己一个人走,所以一定要学会自己面对孤独的过程。这些非遗人,也经历过不为人知的孤独,但是他们最终用“匠心与艰辛”坚持下来。
十年前,非遗云南与剑川木雕传承人段四兴初次见面,彼时段四兴既是亲历亲为的匠人,又是一个游走于整个世界推销自己产品的经营者。从那个年代看,剑川木雕发展已经很不错,段也有自己颇为宽大的厂房,并有一整层大概200平米的产品陈列室,十年后再看,当年的阵势简直是小儿科:正式厂房扩大了一倍,有自己的木雕工作室、产品研发室以及专门的创作团队,陈列室已经接近博物馆规模,员工多了几倍。
(扎染博物馆)
同样是十年前的白族扎染,只有现在路东的厂房,从生产角度来看还是作坊式生产,里面沿着各道制作工序的工位凌乱地摆放着各种物品,国家级传承人段银开老师面对记者还不知道如何熟练地表达这项技艺,同她心中对扎染工艺的娴熟、轻车熟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那时的她,往往就那样面对面坐着,问一句答一句,之后局促的默不作声。而如今,厂房宽敞整洁,西面建起了扎染博物馆,有专业的讲解员面对每天纷至沓来的游客及参观者,各个步骤的陈设井井有条,产值已经是当年的十倍以上。段银开也亲自上阵,手把手教体验扎染的游客,各种技法娓娓道来。
(白族扎染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段银开)
现在的段银开、段树坤夫妇,在扎染的整个生产销售传承教授等环节,显得游刃有余。
十年前鹤庆新华村的银器,除了寸发标、母炳林之外,罕有经营与商誉均名声在外者,在当时虽然仍然是西南最大的银器制作基地,不过无论从产品的种类还是制作工艺都不能与现在相提并论:如今的新华村银器,两位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领军,中生代已成中坚力量,新生代在工艺、造型、产品研发上力争上游,不断推陈出新:新华村的银器制作形成了良好的梯队与格局……
每当我们保护“传承”时,都是在保护一段“三维”的历史:有时间与空间的坐标,有历史延续的备注,它是一幅幅活着的画面,而不是面无表情的记录。大理境内,这些非遗的历史如今如是此的鲜活。
十年变化绝对不仅仅是十年功力的体现,更是技艺传承千百年、匠人与匠心不离不弃的结果。同时也应该注意到:如果只是一个两个项目猛然发力,还可以认为是偶然因素在起作用,如果集体脱颖而出,背后必然有其他的逻辑支撑。
我们要分析几个问题:这十年间,大理发生了什么以及正在发生着什么?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大理的非遗得以如此迅猛的发展?
先看一组数据。
(国家级非遗项目弥渡花灯)
2016年,保护实验区获得中央财政专项补助,保护区建设全面启动。同年10月公布《大理白族自治州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明确要求“加快推进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和省级民族传统文化保护区建设,积极探索民族传统文化整体保护和开发利用的途径,实现‘非遗’活态传承、整体保护和可持续发展。进一步完善‘非遗’代表性传承人的保护、资助和激励机制,打造‘非遗’民族文化品牌”,并将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建设和大理州非遗馆提升改造工程、大理州白剧保护传承展示中心、弥渡县花灯民歌非遗展示中心大楼、南涧跳菜展示中心、白族扎染技艺展示中心等共同列入大理州重大文化建设项目。
(国家级非遗项目大理三月街)
2017年《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总体规划》批准实施后,围绕非遗整体性宣传保护、非遗保护利用设施建设、非遗进校园、非遗进社区等重点工作,保护区建设按照规划目标任务全面展开。制定了《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管理办法(试行)》《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资金管理办法(试行)》《大理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激励机制(试行)》《大理州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利用设施管理办法(试行)》。大理州文化行政主管部门每年都下发保护实验区年度实施方案相关建设指导意见,使保护实验区建设和非遗保护工作有章可循,科学规范。大理州的非遗保护工作,在各级政府主导下,已融入到文旅产业发展、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特色小镇建设中,与众多行业有效衔接,在地方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日渐凸显 。
这当然并非原因的全部,我们只是先从这个脉络来梳理一下大理非遗突然发力背后的必然之一。
(保护区示意图)
再从上图说起。
在很多时候,我们关注大理非遗是关注它的非遗产品,诸如木雕、银器、扎染、石雕等。非遗的“生产力”显然不止包括技艺类,放眼全国全部十大类都有转化成生产力的很好先例,比如昆曲,比如少林武术,比如火把节等等。以大理来说,除了以上的技艺类,还有很多蜚声海内外的非遗:三月街、三道茶、洱海鱼鹰捕鱼驯养、彝族跳菜、弥渡花灯等。它们或以隆重见长,或以浪漫示人,或以生活气息浓重享誉。
(洱海鱼鹰捕鱼驯养省级代表性传承人杨玉藩)
从保护试验区示意图可以看出,每个重点保护区内,都有几种甚至十几种非遗项目。这些项目首先构成本区域内小的“非遗生态系统”,进而纵横联合起来,构成了大理区域内大的“非遗生态系统”,每个项目都成为保护区“生态系统”不可或缺的“生态链”,它们营养互相补给,用各自的属性特色共同描绘出保护区斑斓、真实的生存状态。
正是这些生机勃勃的“非遗生态系统”,使得大理非遗真正地走上“见人、见物、见生活”之路,走向良性循环。
构建非遗良好的文化生态系统,正是国家设立文化生态保护区的核心目的。
来源 开屏新闻客户端
责编 马寅瑞
审核 李元